【溫哥華街名的背後】 【部分背負著種族歧視之黑歷史】 住在溫哥華的人，對於Robson Street、Saymour Street、Denman Street這些街道名字應該都不陌生。不過，能以名字命名這些街道的「偉人」，背後卻未必全是「偉大」的形象。在溫哥華的街道名和學校名中，涉及的不少名人其實都曾有過種族歧視或反移民的「黑歷史」。 ►Macdonald Street Macdonald Street位於西溫哥華，名字來自John Macdonald（1815-1891）。Macdonald是加拿大10元紙鈔上的人物，加拿大首任總理，在任19年，是加拿大在任時間第二長的總理，僅次於任期22年的總理Mackenzie King。他建立了加拿大聯邦，擴大了加拿大領土，是加拿大「開國之父」。 不過在1885年，時任總理Macdonald簽署加拿大首個排華法案，即1885 Chinese Immigration Act，要求所有華裔移民繳納$50人頭稅。而他簽署的Indian Act，創立了原住民寄宿學校系統，但這一系統同樣遭受不少非議。根據Indian Act，原住民保留地的學校實行寄宿制。 Macdonald說：「開在保留地的學校，原住民的孩子都和他們的父母，即『野蠻人』，一起生活的話，孩子的周圍都是野蠻人，即使孩子識字和學會寫字，他也只是識字的『野蠻人』——原住民的孩子應該避免這些潛在的影響。」 ►Laurier Avenue Wilfrid Laurier（1841-1919）是加拿大第七任總理，也是加拿大首位法裔總理。他的頭像出現在五元紙幣上，是大家經常見到的一張面孔。在溫哥華，Laurier Avenue就是以他來命名，安省的Wilfrid Laurier University也是以他命名的。 Laurier亦在任內創建了加拿大海軍。不過，Laurier也有存在爭議的一面——在擔任總理期間，他對原住民、亞裔和非裔並不友好。1900年，他將針對華人的「人頭稅」漲至$100，在1903年更漲至$500。而當年的$500，相當於2018年的$8,340，這筆錢對於華人來說，是一筆非常沉重的負擔。Laurier在漲人頭稅時曾表示：「在我看來，加拿大沒有多少空間給華人生活，加拿大屬於優秀的加拿大人，或者是優秀的英國人。」 另外，Laurier還反對非裔移民進入加拿大。在1911年8月12日，Laurier的內閣通過了一項樞密令，裡面寫到：「從即日起，加拿大應該拒絕所有黑人種族移民，他們的種族不適合在加拿大的氣候和要求下生活。」而這份樞密令的最後就是Laurier的簽名。而對於原住民，Laurier曾經表態支持從合法擁有土地的原住民手中搶奪土地。1886年，Laurier表示：「如果加拿大的土地一直在原住民手中，加拿大將永遠是貧瘠和生產力落後的地方。但在文明統治下，能為數百萬人提供住房和幸福。」 ►Trutch Street 位於溫哥華Broadway附近的Trutch Street，是以工程師兼土地測量員、後來成為卑詩首任省督的Joseph Trutch（1826-1904）來命名的。Trutch在種族歧視方面的黑歷史曾經引發一場抗議活動。2012年，溫哥華的大街小巷出現了許多貼紙，上面寫著「Joseph Trutch was a racist bigot」。University of Victoria也將以他名字命名的一棟宿舍改了名字，還有許多本地居民呼籲將街道改名。 1864年至1871年，Trutch擔任卑詩省首席土地專員時，曾負責原住民保留地的土地測量工作。他曾說過：「原住民是生活在沿海地帶的野蠻人，經常犯下謀殺和搶劫等罪行，不但在自己的部落裡謀殺，還會和其他部落互相殘殺，甚至殺害來做生意的白人。」他還表示原住民是「歐洲移民開發卑詩省殖民地的障礙」，認為原住民必須讓出土地給歐洲人，進行高效的土地開發。擔任首席土地專員期間，Trutch不斷縮減原住民保留地的面積，一些保留地甚至被縮減90%的面積。原本「卑詩之父」James Douglas希望按照每戶原住民家庭得到160英畝土地的標準劃分保留地，但Trutch認為每戶原住民家庭有10英畝土地就足夠。後來，Trutch成為了卑詩首任省督，但他就任之後仍依然堅持著對於原住民的偏見，因此卑詩省原住民保留地的面積要比其他省份的保留地面積小很多。 ►Seymour Street Seymour Street是溫哥華的一條主要街道，從溫西或Richmond前往Downtown時，Seymour Street是主要的通道，而它的名字來自殖民地時期的卑詩省督Frederick Seymour（1820-1869）。 Seymour曾縱容Joseph Trutch對於原住民土地的掠奪和侵佔，並對英國強硬處理Chilcotin事件表示讚賞。Chilcotin事件發生於1864年，當時卑詩原住民部落和一群白人築路工人發生衝突，導致14名白人喪生，卑詩殖民政府逮捕了5名原住民酋長，判處絞刑。但是，事件起因在於這些白人在沒有得到原住民部落允許的情況下，侵入了原住民的土地修建道路，從而引發衝突。直到2018年，總理Trudeau才正式赦免被害的原住民酋長，宣布6名酋長無罪。 Seymour曾經給管理英國殖民地的國務卿Edward Cardwell發電報寫道：「我覺得自己可能會追隨科羅拉多總督的腳步，要求每一位白人射殺他們見到的所有原住民。」不過，後來Seymour對原住民的態度有所緩和。在擔任卑詩省督後，他主張「對原住民和白人一視同仁」，1864年，他更邀請原住民一起慶祝英國女王生日，並和原住民部落建立了良好關係。 ►Robson Street 溫哥華downtown的Robson Street是本地最熱鬧的購物街之一，其名字來自記者出身的第九任卑詩省省長John Robson（1824-1892）。Robson曾從事印刷行業，並擔任本地報紙British Columbian的編輯。他是一名活躍的社會活動家，曾大力推動卑詩省加入加拿大聯邦，在他的努力之下，卑詩省在1871年7月20日正式加入加拿大聯邦。1889至1892年，Robson擔任了卑詩省的第九任省長。 不過，Robson是剝奪非白人選民投票資格的罪魁禍首之一，在他擔任立法委員期間，卑詩省正式立法剝奪華人和原住民的選民登記資格。Robson對原住民的態度也非常差，他認為原住民會「徹底滅絕」，而白人有「教化」原住民的道德責任。而「教化」的方式，包括將原住民用船運到原住民保留地、不允許原住民飲酒等等。Robson還主張縮小原住民保留地面積，要求保留地僅滿足最低生活需要的面積即可。 ►Denman Street 溫哥華West End的Denman Street是一條充滿活力的街道，在街道兩邊的商店走走，不知不覺就能從Downtown走到English Bay Beach。而其名字來自英國海軍少將Joseph Denman（1810-1874）。 Denman最出名的事蹟是反對奴隸貿易。1834年，他在巴西發現一艘奴隸船Maria de Gloria。他先是將船開到了Rio de Janeiro，但當地法庭拒絕做出判罰，理由是這條船屬於葡萄牙，不屬於巴西。Denman只能指揮著這條船跨越大西洋，在Sierra Leone的一個葡萄牙法庭要求釋放這些奴隸。但是，此時船上的400名奴隸中，已經有78人喪生。Denman表示：「我看到了人類能忍受的最可怕的折磨。」 不過，Denman曾經犯下濫殺無辜的罪行。1864年，他指揮HMS Sutlej號去為3名白人商人被殺進行報復，在溫哥華島西海岸的Clayquot Sound開砲襲擊了Ahousaht村莊，導致至少15人喪生。 ►Paton Street 位於西溫哥華的Paton Street，是以本地報業大亨、前Point Grey市長James Paton（1884-1946）的名字來命名的。1924年，Paton在擔任Point Grey警務委員會主席期間，發生了一單駭人聽聞的謀殺案。 Shaughnessy區的一棟豪宅突然傳出槍聲，22歲的白人女傭Janet Smith頭部中槍身亡，而槍械就在她身旁。 由於當時屋主不在家，屋裡只有華裔傭人Woon Foon Sing和Janet Smith兩人，Woon Foon Sing就成為了被懷疑的對象。幾名白人先是將Woon Foon Sing綁走，然後刑訊逼供，要他供出兇手。但Woon Foon Sing堅稱毫不知情，被折磨6週後才被釋放，釋放時傷痕累累，一隻耳朵已經失去了聽力。 1925年，有人發現Point Grey警務委員會參與了對WoonFoon Sing的綁架和毆打，當時警務委員會支出了$1,250，作為秘密工作的經費，委員會主席Paton也受到懷疑並遭受指控。但最終律政廳在審訊開始前終止調查，理由是「Paton是在社會上廣受尊重的人，不應該浪費金錢來調查他」。Paton此後不但沒有受此次綁架事件的影響，甚至還當上了當時Point Grey的市長。後來，他曾推行種族區隔的城市規劃方案，希望將「東方人區」和白人區隔開。 溫哥華有這麼多的街道名，背負著種族歧視的黑歷史。而許多人都在爭論，以所謂偉人的名字來命名一條街道，是否只是對於權力的單純紀念，不應該成為一種潮流。隨著歷史研究的深入，許多偉人的黑歷史紛紛曝光，這些名字是否應該以街道命名的方式來紀念，的確是值得大家深思的一個問題。